吕宇峰站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前,仰望着那墨绿色的洋葱头穹顶。哈尔滨的寒风像细针般刺在他脸上,但他似乎浑然不觉。他从南方来,为的就是这份彻骨的冷。
他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,踏着积雪走向中央大街。脚下的方石路面被时光打磨得光滑如镜,每走一步都仿佛能听见历史的回响。路两旁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披着雪装,像是穿着白色裘皮的贵妇人,优雅地伫立了百年。
“先生,尝一根马迭尔冰棍吧!”路边小贩的吆喝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。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里吃冰棍?吕宇峰觉得这想法既荒谬又迷人。他接过那根冒着白气的冰棍,第一口下去,牙齿冻得发麻,随即而来的却是浓郁的奶香。这种冰火交织的体验,恰如哈尔滨给他的第一印象——外表冰冷,内里温厚。
松花江已经封冻,江面上成了游人的乐园。吕宇峰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,看见孩子们坐在轮胎上从坡顶飞驰而下,欢笑声划破寒冷的空气。他忽然想起自己童年时在南方小镇,只能拿着水管自制的小冰粒过瘾。此刻他躺在江面上,四肢划动,在纯净的冰面上留下一个人形印记,像个孩子般笑起来。
傍晚时分,他走进一家老字号俄式餐厅。餐厅里暖意融融,空气中弥漫着红菜汤和烤面包的香气。他点了俄式罐焖牛肉和格瓦斯,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霓虹灯。餐厅老板是位满头银发的老人,听说吕宇峰从南方来,便热情地讲述起他祖父从俄罗斯来哈尔滨创业的故事。
“这座城市啊,”老人眯着眼睛说,“就像它的冰灯,外表是冰,里面藏着光和新奇。”
华灯初上时,吕宇峰漫步至冰雪大世界。无数冰砖被能工巧匠雕琢成璀璨的城堡和塔楼,在彩色灯光映照下宛如仙境。他穿行于晶莹剔透的迷宫中,手指拂过冰墙,感受到的不仅是寒冷,还有人类将短暂化为永恒的执着。极寒中创造出的美,反而带着一种灼热的力量,直抵人心。
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,吕宇峰站在窗前,望着这座被冰雪覆盖却依然生机勃勃的城市。他想起白天的所见所感,忽然明白自己为何要不远千里来到这天寒地冻之处。有时候,人需要离开熟悉的温暖,才能真正感知世界的广阔与生命的炽热。
哈尔滨的冰雪会融化,但那份冰封下的热情与坚持,却烙印般留在了他的记忆里。